在27岁生日的前一天,奈特•维纳(Nate Weiner)从旧金山驾车前往山景城,参加他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一次会议。维纳为这次会议制作了一份演示稿,这使他在参加谈判时更有信心。伴随着汽车中萨姆•斯派洛(Sam Sparro)的《Black and Gold》歌声,他在脑海中再次复述了一遍即将演示的幻灯片。
这是2011年4月22日。几周前,云笔记应用Evernote的一名高管突然联系了他,提出收购他于2007年创立的Read It Later,即现在的Pocket。Read It Later最初是火狐浏览器的一款插件,用于保存暂时没有时间阅读的文章,而目前则成为一家真正的公司。在这次会议举行时,Read It Later已有超过300万用户,其中许多用户付费下载了iOS和Android版应用。
这时,Evernote希望将Read It Later纳入麾下。两家公司此前就是紧密的合作伙伴。除电子邮件之外,Evernote是Read It Later用户保存文章、视频和网页频率最高的场所。截至这次会议时,Read It Later用户每月保存750万条内容。
Evernote企业发展主管肯•古力克森(Ken Gullicksen)提出了几百万美元的收购价格。而维纳认为,Read It Later值更多钱,准确来说是Evernote报价的6倍。为此,他前往了Evernote位于山景城的办公室,陈述自己的观点。Evernote办公室的地址是Evelyn大道333号,而333刚好是他的幸运数字。
Idea Shower博客
与维纳职业生涯早期的许多产品类似,Pocket最初是一项副业。在此之前,他的职业生涯由多次的尝试和放弃组成。十几岁时,维纳为当地的房地产中介开发了一个网站,并为游戏《007:黄金眼》制作了攻略视频。在大学期间,他的专业是刑事犯罪学。不过他选择了退学,并前往科罗拉多州为一家极限运动电视台制作3D动画。
2007年时,维纳前往明尼阿波利斯,从事自由的网站开发工作,并考虑制作电视广告。在开发网站的过程中,他常常与女友妮基•威尔(Nikki Will)合作。后者是一名供职于广告公司的设计师。在闲暇时间,维纳会打理自己的博客Idea Shower。在这一博客上,维纳列出了正在从事的项目清单。其中一个项目关于自动记录用户每天的运动数据,而另一个项目则通过分析Twitter数据来确定热门话题。然而在维纳这一项目上线3天之后,Twitter就对其进行了封杀。他表示:“这就好像是,我再也不会利用其他人的API(应用程序接口)进行开发。”
维纳自学了编程,而大部分学习材料来自网络。那年8月,维纳开发了首个火狐浏览器插件,其中只有两个“巨大的按钮”。点击一个按钮将可以保存当前文章,而点击另一个按钮则可以查看已保存的所有文章。2007年8月16日,他向朋友们发送电子邮件,邀请他们尝试。
粉丝和对手的出现
在Evernote总部,维纳来到一个会议室,与古力克森和Evernote CEO菲尔•利宾(Phil Libin)进行谈判。维纳展示了自己准备的幻灯片,告诉他们Read It Later已经吸引了数千万用户,而营收则达到数十万美元。他的女朋友威尔协助设计了应用的界面和体验,而他的双胞胎兄弟马科斯•维纳(Max Weiner)则开发了Android应用。不过,维纳仍是该公司唯一一名全职员工。
与此前从事的项目不同,维纳在卧室中开发出的Read It Later吸引了大量关注。在发布几个月之后,这一插件就登上了社交新闻网站Digg的首页,这在当时是一个巨大的流量来源。知名博客Lifehacker随后也撰文对其进行介绍。维纳持续为Read It Later加入新功能,包括离线阅读,浏览器之间的同步,以及iPhone应用。这款iPhone应用售价2.99美元,给维纳的公司带来了收入。2010年,他前往旧金山,开始全职从事Read It Later的工作。
几乎从最初开始,维纳就面临了竞争。2008年1月,Tumblr的开发者马尔科•亚蒙特(Marco Arment)发布了Instapaper,并将其称作第一款“真正的”稍后阅读服务。Instapaper从最开始就提供了跨浏览器支持、同步服务、用于整理文本的分析工具,以及离线阅读模式。亚蒙特认为,这些是稍后阅读服务的必要元素。尽管Read It Later也有其他一些竞争对手,例如Readability,但维纳与亚蒙特的关系最糟。亚蒙特曾表示:“在Instapaper上线的最初几年中,维纳系统地抄袭了Instapaper的几乎所有主要功能。”维纳否认了这样的指责。
随着Read It Later越来越受欢迎,维纳的目标也越来越大。他发现,Read It Later的用途远远不止保存教材文字,也可以用于保存视频、食谱、旅行计划,甚至购物清单。(该公司表示,目前用户在Pocket中保存的购物清单有着极高的转化率,因此电子商务功能是Pocket未来计划的重要一部分。)
与此同时,维纳的竞争对手倾向于为单一平台或操作系统开发应用。在与Evernote进行收购谈判时,Instapaper尚未推出Android应用,而苹果公司几个月后推出的Reading List功能仅支持Safari浏览器。维纳知道,大部分用户会使用多个浏览器和平台,而他的公司也应当采取同样做法。他表示:“用户不会想要10个不同的服务,他们需要能从所有地方访问的统一服务。”
利宾和古力克森倾听了维纳的陈述。维纳回忆,利宾似乎对合作前景非常热情。Read It Later用于临时保存信息,而Evernote则用于永久保存信息,两者似乎能很好地结合。不过古力克森对于维纳提出的价格表示质疑。在友好的告别之后,维纳回到旧金山等待消息。当时,他和女友威尔已经结婚。威尔表示:“我们尝试去接受正在发生的事,我们生活的新篇章将会是怎样?”
两天后,古力克森打电话给维纳。Evernote仍希望收购Read It Later,但只愿意拿出最初的报价。
Read It Later的“动词化”
Read It Later值多少钱取决于互联网的“时移”服务是否会像电视时移服务一样流行。Pocket是这样一类创业公司,其商业模式最终会演化出一个新的动词。Facebook带来了“赞”,Twitter带来了“tweet”,Foursquare带来了“签到”。Pocket希望带来的动词是“保存(save)”,而该公司试图通过与发行商、零售商,以及其他内容可能被“保存”的公司进行合作来实现盈利。
一种可能是,用户未来不仅可以用Pocket保存网页,还可以保存音视频内容。这让Pocket有希望成为一款互联网“录像机”服务。
Pocket的团队认为,该公司是与Evernote和Dropbox类似的公司。这类服务帮助用户将内容保存在某个场所,随后通过各种设备去访问。不过尽管创立的时间差不多,但Evernote和Dropbox的发展速度更快。Evernote已有超过6000万注册用户,而Dropbox的注册用户数则超过1亿,并且已实现盈利。作为对比,Pocket只有900多万用户,预计要到今年夏季才会突破1000万。去年,Pocket宣布将免费提供应用,这使该公司失去了营收来源。
维纳认为,用户利用Pocket去解决的问题只会越来越麻烦。当Read It Later起步时,他只希望在浏览器内保存文章。第一代iPhone推出于Read It Later火狐插件发布的1个月之前,使移动设备成为了人们主要的阅读工具。随后,平板电脑、谷歌眼镜和其他可穿戴计算设备逐渐出现。维纳表示,世界将由各种屏幕组成,而Pocket是用户在这些屏幕之间转移信息的渠道。
拒绝Evernote
基于这些理由,在接到古力克森的电话时,维纳表示了拒绝。他感觉,Evernote将把Read It Later作为其产品内部的一项功能,而不是一款完全独立的产品。他将此前准备好的演示稿进行了一些修改,并尝试寻找风险投资。他在明尼苏达州工作时认识的创业公司顾问乔纳桑·布鲁克(Jonathan Bruck)提供了必要的指导。两周后,他们拿出了风险投资协议,并寻求此前开给Evernote的估值。Pocket目前已融资750万美元,投资方包括Foundation Capital、Baseline Ventures、谷歌风投和Founder Collective。
随后,维纳第一次有能力雇佣员工。目前,Pocket共有13名员工,与Instagram出售给Facebook时相同。其中,维纳的妻子威尔是首席设计师,而他的双胞胎兄弟马克斯·维纳是Android开发工程师。去年,在一次激烈的内部争论之后,该公司将Read It Later重新命名为Pocket。他们希望,这是一个更友好的名称,并表明Pocket不仅仅是一款用于阅读的工具。
今年4月,亚蒙特在个人博客中宣布,他将Instapaper出售给了Betaworks。他表示,过去1年中,他已经失去了对这款产品的热情,并放任其滑坡。最终,亚蒙特对自己的产品得出了与维纳对Pocket类似的结论:“为了获得发展,这需要至少几名全职员工。”
作为Digg、Bitly、Chartbeat和Dots的母公司,Betaworks带来了全职员工。不过在Betaworks内部,人们不会谈论是否要创造一个新动词。相对而言,Betaworks的商业模式更传统。Betaworks高级副总裁、Digg和Instapaper的CEO安德鲁·迈克劳林(Andrew McLaughlin)表示:“当人们下载或订购时,这就能赚钱。我们专注于向用户证明,这一工具从一开始就足够优秀。这是非常适合亚蒙特的商业模式,也是我们希望构建的商业模式。”
未来的增长
每周五,Pocket团队会在旧金山市场街的办公室中开会,讨论一周的开发进展。Pocket的员工会提出如何与世界分享Pocket的新想法。而这一周的主题既简单又紧迫:推动Pocket更快地增长。
对使用Pocket的许多人而言,Pocket是不可或缺的。每天,用户从400多款连接至Pocket的应用向Pocket保存130万条内容。不过对普通人来说,使用Pocket仍然不太方便。用户需要购买一台智能手机,下载Pocket,下载合作伙伴应用,在这些应用中登录Pocket,随后去了解如何从每一款应用向Pocket保存内容。
Pocket的团队正努力减少这样的不便。马科斯·维纳表示:“一旦你理解并开始使用它,我们就会听到这样的评价:‘我不知道离开它要怎么活。’不过在用户发现Pocket与达到这一水平之间会有一段学习曲线。”
一些挑战往往会导致年轻的创始人出售公司。Pocket未来需要获得营收,无论是通过与发行商的合作,还是其他途径。不过维纳表示,Pocket作为一家独立公司正在繁荣发展。运气和时机给他带来了罕见的机会,从而开发一款能得到大规模应用的产品。他表示:“在一个快速变化的行业中,发现你自己处于行业前沿,这是一种精彩的体验。我所希望的是让用户使用我的产品。”